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還是轉自女主人的沙龍~



A男跟B女進來坐下,二人臉色均不善,可是天真可愛的書院妹妹似乎沒有發現男友表情不悅,立刻做小鳥依人狀,黏在A男身上。

不消旁人廣播,書院妹妹已經鶯聲嚦嚦的向男朋友投訴,告狀曰他「在國外讀書的朋友」連自由女神像的英文都講錯,她愈說愈高興,A男的臉色愈沉,我們都不好意思笑,怕他更難堪,大家趕忙斟酒勸飲夾兼亂以他語,試圖把場面圓過去。


我這輩子看過的小人不在少數,但是像書院妹妹那樣不知己彼還窮追猛打的白目女也真是生平僅見,她並不知道我們努力轉移話題是為了她好,只當我們在奪取她頭頂上的聚光燈,於是她又把話題扯回去,問我知不知道「YSL的『英文』原文是什麼?」

歐賣尬,沒看過豬走路也吃過豬肉吧,YSL的『英文』拼法?聖羅蘭先生可能會起而翻桌吧?

說 真的,我們小學時A男幫我擋過惡狗,為了保護我全身而退,他右腿捱了一咬,又住院又打針怕有狂犬病的折騰好久,要不是為了這層情份,我早就給書院妹妹排頭 吃了,可是我如果不答又徒遭侮辱,只得當那個不認主的彼得,把視線轉開,不去看A男額頭上爆出來的青筋,輕輕回答:「Yves Saint Laurent,是法文,不是英文。」

書院妹妹還反駁,「明明就是英文,都是ABCD,不要以為我沒出國就不懂……」

她接下來問了而且糾正了我的發音,「是『舅舅』阿媽尼,不是Giorgio Armani。」

然後挑戰我的極限,叫我「唱首英文歌來聽聽」。

腦海裡立刻浮出想像畫面,我梳二角小辮子身著花土布旗袍,手持梨花鼓在酒樓賣唱,地方惡霸/ 土財主/ 大帥一臉淫賤的說:「唱隻小曲兒來聽聽……」

我搖頭,書院妹妹在我肩膀上放下最後一根稻草:「切,不是說妳英文好?我看也未必見得,很多人說出國留學其實都是騙人的,也沒有真的註冊入學了……」

忽然青天霹靂,A男暴喝:「妳夠了沒有?不要再講話了行不行!」

書院妹妹大抵從未受過男朋友怒目相向,目瞪口呆,一時之間大家都尷尬的沉默著,氣氛僵到最高點,3秒鐘經過,書院妹妹忽然回嘴:「我就知道你跟她有點不對勁,什麼請在國外讀書回來的朋友吃飯,是你老情人吧?所以才不讓我跟,怕妨礙你們老相好碰面是不是?」

然後轉向我,「他已經是我男朋友了,妳不要死纏住他不放行不行?還是你們這種說在國外讀書的女人就那麼賤,明明知道人家有女朋友還死要送上門,走了就別回來,回來也不要打電話來,別騷擾人家過得好好的生活行不行?」
A男氣炸了。「操,叫妳住口妳當老子放屁!給我閉上妳的臭嘴!」

我 驚愕的張大嘴,其實在場的朋友也全體下巴掉下來,莫說沒想到書院妹妹會把一口惡氣出在我頭上,更加無法想像A男會當場翻臉,一股隱忍整晚的怒氣,像是一條 蜿蜒的小蛇一樣,在我血管裡緩緩向上游動,我完全看在A男的面子上硬吞下這口鳥氣不願意發作,打老鼠恐怕傷了玉瓶兒,不過士可殺不可辱,書院妹妹太過火 了。

而且,既然A男已經開了炮,那我還忍個鳥?

我站起來,感覺那條蜿蜒的怒氣之蛇漸漸游上胸腔,狠狠的瞪著書院妹妹,跨過桌子,正待發飆之際,一股更為惡劣的毒液注入我的血管。

我 把手舉起來,搭上正怒不可遏的A男肩膀,輕輕滑入他跟書院妹妹之間的空隙,順勢一屁股坐在A男大腿上,摟著他的脖子在他臉頰上輕吻了一下,笑咪咪的對書院 妹妹說:「妳說得對,我們是老情人沒錯,謝謝妳在我不在的時候照顧他,現在我回來了,就把他還給我幾個晚上吧,反正我只留幾個星期,無所謂吧。」

連書院妹妹一起,在場的朋友再次下巴掉下來,我繼續表演,媚眼如絲兼嬌滴滴的對著A男說:「你最近有work out齁,嘩,胸肌都出來了耶,」一面把我的另一隻手放在A男的胸膛摩挲。

這天外飛來的奇招比打她二巴掌還狠,書院妹妹幾乎立刻崩潰,說話的聲音都顫抖起來:「妳妳妳…拿開妳的髒手!不要臉!不知羞恥!你們在幹什麼?」

我微微笑:「What does it look like ?」

書院妹妹:「你現在就送我回家!我要回家!」

B女立即拉開包廂門,朝外大喊:「少爺,幫我們叫輛計程車!」

其他朋友也共襄盛舉,忙不迭的替書院妹妹拿皮包拎外套的,簇擁著幫書院妹妹整裝完畢推出門外。

書院妹妹畢竟年輕,碰到這陣仗亂了方寸,一個勁兒的跺腳發脾氣,站在門邊大喊:「XXX!你給我出來!現在就跟我回家,既往不究,不然我們就完了!分手!你聽到沒有!?」

A男像不動明王那樣毫無動靜,半晌才說,「妳要回去自己回去好了,又不是很晚,我跟我朋友有事要說。」

書院妹妹:「你不是紳士,帶人家出來不送人家回去……」

說到最後眼睛都紅了,好可憐的樣子。

A男還是不為所動,有點不耐煩:「誰帶妳出來?我叫妳不要跟來妳自己硬要跟的。」

B女:「要回家快回去啊,媽媽會擔心噢。」

C男插話:「十八相送演完了沒有?我們可以開始點歌了沒?」

A男惡狠狠瞪了C男一眼,C男噤若寒蟬,「我去看計程車來了沒有。」

書院妹妹〈哭〉:「你們都欺負我……」

如此這般大哭而去。

包廂裡沉默了一會兒。

A男:「妳繼續在老子腿上坐下去,咱們明天早上就真的成了老相好啦!」

我立刻跳起來:「呸!你想得美。」

A男搖頭:「你們這些人……這樣就搞丟我一個女朋友。」

大家一起勸之解之,撫之慰之,不外是百步之內必有芳草啊,書院妹妹太嬌縱任性不是好伴侶呀,然後轟然唱飲起來。

酒過三巡,A男略有酒意,茫然的説:「其實她平常不是這樣的,也很合理,不知為何她今晚表現驚人。」

時窮節乃現,我有點鄙夷的想,平常在男人面前裝得嫻淑體諒那個都不是真的,遇到事情的反應才看得到本性。

A男靠過來藉酒裝瘋,開玩笑曰:「妳真毒,害我被狗咬,又氣跑我女朋友,看到妳都沒好事。」

我不置可否,「那個疤痕還在嗎?我看看。」

「什麼疤痕?沒有疤痕啦,」A男的口氣很溫柔,「看我大腿妳要對我負起責任哦。」

我笑了,充滿溫馨的回憶,他從小就把我當成他的責任,小時候一起去偷芒果爬牆,總是A男拉我,一次摔破膝蓋也是他揹我回家的,只是嘴巴還是不肯饒人。「有那種沒水準的前任女友,誰還要跟你泡?」

B女輕輕的:「我。」

連我跟A男在內,包廂裡的全員第三度下巴一起掉下來。

不過,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。





latte時間:
1.『舅舅』阿媽尼,發音同日文的蝴蝶結。
2.老虎不發威果然被人當成病貓,信焉。
3.書院妹妹後來像瘋了一樣纏著A男,天天半夜打電話去找A男,打到A媽媽大發脾氣,打電話給書院媽媽叫她「管教令嬡」,二位太后幾乎在電話上咬死對方,呼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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